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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侠士的人生不大顺遂,抛去他没爹没娘的童年不提,他行走江湖不是在被敲闷棍就是在被敲闷棍的路上,每一个坑都是自己实打实踩出来的经验。后来得偿所愿,加入了梦寐以求的宗门,虽然没能拜当年一眼惊鸿的长者为师,也有幸得他指导,从此在宗门里安顿下来,日复一日踏踏实实地习武。

    倘若真的能一直这么平静下去,那早些年的摸爬滚打对侠士来说也是值得的,可惜老天爷像是忽然想起他这么多年什么苦都吃过了,就是还没情缘,有心要在感情上折磨折磨他,他并不喜欢女子,这还好,断袖之癖少见但不是没有,他同时对两个人、两个男人抱有感情,有点麻烦……还能解决,这两个男人是他的师长,好了,可以收拾收拾自己滚蛋了。

    侠士苦恼地挠着自己的头发,事情本来没有那么复杂,如果他没有夺得魁首的话。谢云流是不可能再收徒了,指点他几句后,侠士还是要选择自己的师长,练红洗表示自己目前没有收亲传弟子的心思,那能教导他的还剩两个。二选一,能难到哪儿去?浪三归是他入门前救了他性命还引荐他的恩人,莫铭同样救过他,并且是这届会武的主持者,换作那群读书人的说法,是他的座师。

    ……二选一真的很难。

    最后还是练红洗看不下去浪三归旁敲侧击的威胁和莫铭以退为进的示弱,把侠士从他们两个人中间拎了出来,大手一挥定下为期半年的教学实习期,侠士喜欢谁的指导风格就选谁当亲传师父。

    从来只有师父挑徒弟,哪里有徒弟挑师父的,挑的还是两个刀主!侠士狠狠出了一阵风头,尽管他本人不愿,浪三归和莫铭也像是杠上了一样,把他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铁打的人也经受不起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将近十个时辰练武,侠士在万象武场累晕倒后,这场闹剧才终于歇了会儿,练红洗勒令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侠士的时间分配,并进内间轻重有度地训斥了侠士不管谁的蛮横要求都答应下来的纵容行径。

    当时应该死缠烂打求流芳刀主收徒的!侠士在心里流泪。

    不过他的日子终究好过了一些,平心而论,浪三归和莫铭都很适合当老师,两人不相上下,无非是习惯和性情上各有不同,这也更让侠士为难,他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在不触及原则的前提下,否则也不会被呼来喝去那么多年……

    后来这种为难则变了性质。侠士自己也不记得是对两个人中的谁先动心思,他开始逃避注视浪三归坦然露出的腹肌,在被莫铭手把手带着指导时会心慌意乱。某次他练习孤峰破浪的变式不大顺利,浪三归留的时间久了一点,莫铭也过来,他没急着赶人,围观了一会儿后开始和浪三归争论他的出刀方式适不适合他们的徒弟。侠士抱着自己的刀,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突然睁大了眼睛——这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无法在两人中做出抉择,不仅仅是选谁做师父。

    侠士快要把自己的头挠秃了,如果真秃了那去少林当和尚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胡思乱想,同时喜欢上两位刀主曾经把他吓得不轻,但后来他努力没有惊慌失措,好吧一部分原因是他也没有选择,他能在谁面前惊慌失措呢?侠士冷静地不流露出任何异常,他企图用理智而非感受来解决问题……解决问题,怎么解决?人心总有偏向,他可以选不那么喜欢的一位拜为师父,这样应该能好点?

    他猜测,于是在浪三归指导时暗选莫铭,又在莫铭指导时发誓让浪三归当他师父。

    侠士沮丧极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么糟糕的人,朝三暮四。

    更糟糕的是,如果不是他的错觉,两位刀主好像或多或少地也察觉了他的心思……

    不是他对两个人的,而是各自。浪三归平常和他的肢体接触就多,性子也大大咧咧,但揽肩拍背还像是好兄弟,掐脸摸头就……就太怪了吧!他被浪三归搅得心烦意乱,莫铭也悄无声息地更亲昵他。洞幽刀主性情内敛不善言辞,可目光柔软诚恳,被那样安静而缱绻地注视,铜铸的人也能看化。

    他惴惴不安,假装毫无察觉,可今天——

    侠士的耳根又开始发烫,他想到浪三归和莫铭在上午和下午错开给他的亲吻,心就砰砰直跳,既是被心上人(们)亲近的喜悦,又是对他万劫不复处境的恐惧。他不敢想象两位刀主彼此知道的后果,他会被逐出师门的,浪游刀主最是刚烈秉直,被打一顿肯定跑不了,洞幽刀主又是那样、那样从未接触世情,会难过得不行吧……

    选一个!选一个!他催促自己,半年之期只剩一旬,随便选一个人,他的痛苦、他们的痛苦,都能够解决!夜色深沉,烛火徒劳地对抗着黑暗,侠士伏案桌上写了两张纸条,揉成小团塞进盒子里。

    抓到哪个就是哪个。他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再犹豫,他白日还能忽悠刀主再思考一个晚上,明天就得给出答案,他不可能真的钓着两个人,同时暗恋两个已经够糊涂的了。侠士平稳呼吸,抓出一个纸团。

    “徒弟啊,你睡了吗?”

    窗户外忽然传来浪三归的声音,侠士吓得手一抖,纸团掉落回去。他现在的屋子虽然没和其他弟子挤一块,但离得并不远,侠士硬着头皮打开了门,不着声色地左右看了看:“有什么事情吗……刀主?”还好,周围没有人。

    浪三归没纠结侠士至今仍不肯改口师父,本来也是他志在必得非要喊侠士徒弟,顺便气气莫铭。他一手把住门板,半个身位挤了进来:“进去和你说。”

    侠士只得放他进屋,浪三归自来熟地坐到侠士原本的位置上,顺道拿起桌上的杯盏喝了口茶,还是温的。半夜三更,他的未来徒弟还在喝茶。他隐秘地笑了笑,被杯身遮掩,放下茶盏,又变回豁达好说话的师长模样。

    “还有一旬就要选人拜师了,怎么样,想好了吗?”

    侠士还以为他是因为白日两人逾界的举措而来,脑袋空了空,完全没想好搪塞的话术:“还……没有。”

    浪三归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你本来已属意我,只是我今天对你做出那样的事,让你犹豫了对不对?”

    怎么说呢,也不能说不对。侠士的喉咙发紧,维持住平静,只是眼神不由自主地飘来飘去,就是不肯看他:“我……刀主,我明日会给您答复的。”

    逃避得一点也不高明。浪三归好笑地看着局促的侠士,泰然道:“我很乐意当你的师父,也并不介意和你在维持师徒关系的同时发展别的什么。”他忽然握住了侠士的手,后者险些没跳起来,“如果你实在介意,那让我退步未尝不可,白天的时候太仓促,我没来得及好好告诉你……我对你曾是师徒之情,可今时今日,早已是痴慕多于爱护——”

    他话还没说话,未上锁的房门被人猛地推开,莫铭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持刀看向浪三归。这回侠士是真的要跳起来了,但浪三归死死攥住他的手硬把他摁在座位上,他脸上竟然毫无讶异,继续深情道:“我对你有意,你可同我一样?”

    “浪三归!”

    浪三归终于松开了侠士的手,皱起眉头去看莫铭:“你就不能先等他回答?”

    “还回答什么,你说今夜成事为什么还要诱使他——”莫铭堪堪停声,侠士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彻彻底底被当下的境况给搞糊涂了,莫铭是什么意思?浪三归怎么对莫铭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成事,成什么事?他今天真的睡醒了吗?

    浪三归掰回侠士扭过去看莫铭的脑袋,扣住他的后脑结结实实地亲了过去,这和他白天那个浅尝辄止的吻截然不同,那样的悍然富有侵略性,他的舌头撬开侠士的齿列,与他深深交缠,咕啾的细小水声于唇舌间响起,侠士被亲得呼吸都乱了,呜呜叫着,被放开时嘴巴茫然地张着,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浪三归低声说,眸光深沉,“我知道……你也喜欢他。”

    侠士脑子嗡的一响,如遭锤击:“我……”

    “嘘……”浪三归轻轻摇了摇头,“不必多说。”

    他笑起来:“这段时日也逗你够了,今夜你不用再绞尽脑汁想怎么逃避我们。”

    侠士慌张地、跌跌撞撞地向后走了两步,撞进另一个宽阔的臂弯,莫铭从背后抱住他,眉宇间还有些许不虞,但也道:“他说得对。”

    他顿了顿,在侠士耳边说:“我们早就知道了。”

    莫铭侧首亲了亲侠士的脸颊,一手摸进他敞开的衣襟,一手去解他的腰带。侠士试图阻止,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自然而然地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可浪三归同样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怎么,高兴坏了?”他举起侠士的手臂在腕部内侧亲了一下,俊逸的眉眼飞扬着意气,“你不是喜欢我们两个吗,为什么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因为这件事情就是很难以置信啊!

    侠士在心底尖叫,他进退维谷,声音都有些颤抖:“刀主是…是在吓唬我吗?为了惩罚弟子…三心二意?”

    他说得小心翼翼,带着深重的羞耻与愧疚。莫铭露出有些茫然的表情,他并不觉得侠士三心二意,就像一个人还没有拜入师门一样,在两个门派之间纠结,这怎么能算三心二意?浪三归抢先道:“这不是吓唬,也不是惩罚。如果你真觉得自己有错的话……就不要拒绝我们。”

    他循循善诱:“如果你能早些抉择,也不必轮到我们互相妥协了。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别拒绝我们就好……这也算是你选的不是吗?”

    他没等侠士回答就又一次吻了上去,莫铭的手再次滑进衣内,侠士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没再动弹。

    ……

    他的师长让他小声。

    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侠士没经历过情事,连亲吻都只在梦里发生过的人,头一次做这事就是和两个人一起,他怎么可能不慌乱。浪三归握着他的手从盒子里抓出纸团好决出谁是第一个肏进他身体里的人,侠士想不到最初布置的抓阄会用来抉择这么荒诞的事情。重担落到了莫铭头上,但是扩张是浪三归做。

    浪游刀主富有耐心地一根一根添进去手指,并在内里找寻什么似的旋转按揉,莫铭抱着他,专心致志地观摩学习,也幸好这个姿势侠士看不到他的目光,否则本就滚烫的躯体怕是要烧成火炉。

    从未被使用过的肉穴被一点点拓开,侠士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张开腿,然后不去看在发生的一切。他视线落在床帐顶部,时不时吞咽口水,腿根细微地发着抖,在浪三归力道稍微重些时幅度会大一点。

    忽然那宽大的指节叩到了肠壁的什么地方,窜过去一阵发麻的快感,侠士毫无防备地呻吟出声,双腿不受控制地合拢夹住了浪三归放在他腿间的手。

    莫铭身体前倾很有好学精神地问:“怎么了?”

    侠士也想问怎么了,作为在场唯一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浪三归简单招呼道:“你也过来摸摸。”

    这个“你”显然不是侠士,莫铭原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套弄着侠士勃起的阳物,把那肉茎玩得水淋淋的,又不肯给他个痛快让他直接射,闻言爽快地插进根手指到那逐渐被玩开的小穴里,彻底不管阳物了。浪三归看了一眼侠士可怜巴巴的性器,也没有提醒,动了动指头好让莫铭快点找到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