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黎半蹲下身子，右手拢着烛台，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烛光摇摇，过处黑暗如灰絮般散开，露出柳寒锋惨白灰败的一张脸。

    他看上去被小贩诡们折腾的很惨。

    面皮白若槁木，有五痕爪印从面颊横贯往下，直插入右侧耳根，仿佛想将他整张脸给剥离下来。

    许是感受到了光亮，柳寒锋眼皮僵硬地挪动了下。

    适应好了一会儿，才转动着眼珠，定定地盯着他。

    视线如有实质，仿佛化作尖锐的利爪在他脑门上刮，

    扶黎被他看得心底发毛。

    想了想，索性移动烛台，将柳寒锋整个人拢在烛火里。

    眼前光线随之拉开。

    只见柳寒锋伏卧的地方，有十道深深的抓痕。痕迹深而长，可窥见抓弄之人彼时的无尽痛苦。

    抓痕不远处，落着柳寒锋血肉模糊的十根指头。

    指甲破碎地翻卷开，里头嵌着脓血和泥土。

    他这是怎么了？

    刚才不还中气十足骂人祖宗么，怎么现在……？

    扶黎眼皮微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果然，眼前这人忽然弹动了下。

    像是一只在热水中燎过的熟虾，紧紧蜷缩着身体。

    而后，他艰难地扬起头颅艰难，嘴巴微动，一字一喘，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

    扶黎顿了顿，弯下身子，把自己凑近了些。

    紧接着，他感到一股极大的恶意顺着他脊背攀爬而上。

    悚然感、窥视感，四面八方的恶意从心脏泵入，沿着血液流入四肢百骸。

    他双手一抖，顿觉自己几乎快要握不住那烛台。

    而柳寒锋，却仍倔强地直着脑袋。

    惨白着一张脸，拿漆黑的瞳仁攥住他，嘴里喃喃：“手，手…手心。”

    手，手心，怎么了？

    等等，手心，眼珠，抓痕，不，不会吧？

    扶黎脑海似过了一道明电，某种不可思议的猜测浮上心头，令他忍不住开始颤栗起来。

    将恐惧咽狠狠咽入喉中，他深吸一口气，将烛台递与圆通。

    而后，猛地拉过柳寒锋的垂落于地，翻转过来！

    啊啊啊，草！！！！

    这，这他妈，这他妈，他妈合理吗？？？

    只见，昏黄晦暗的光团下，染着鲜血的手掌半开半阖。

    透过光隙，可隐隐见着——

    那手心中央，竟然镶嵌着一双眼！

    随着指根舒展开的动作，那眼珠竟咕噜噜开始转动起来。

    里头摇动极端恐惧，极端怯懦，又极端熟悉的情绪。

    这才是柳寒锋真正的眼睛！

    那…柳寒锋脸上的那个是？

    扶黎轻抽了口冷气，抬起头。

    恰好撞入‘柳寒锋’充满恶意的视线里。

    他仿佛对他极有兴趣似的，眼神直勾勾的，一瞬不瞬地锁定着他。

    ……安静，别紧张，镇定，镇定！

    扶黎吞了口唾沫，以平缓疯狂敲动的心脏。

    接着，他大着胆子，望向那双诡异的眼睛。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恍惚间，他发现——

    柳寒锋眸中，眼白越来越少，瞳仁越来越大。

    渐渐的，粘稠漆黑的眼仁，填满整个眼眶。

    与此同时，天空镜，3707号。

    弹幕密密麻麻挤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