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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舅也不知道咋想的,反正最后同意跟我一块出去了,就是出门的架势特奇怪,开关门生怕被人听到动静,不时左看右看,走路更是踮着脚的。

    我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跟在后头,不自觉的也踮着脚走路。

    等出了旅馆,我才逮到机会把手搭在老舅肩膀上,使劲抓了几把,心里一阵暗爽。

    “老舅,你犯啥事儿了?怎么跟做贼似的?”

    老舅翻了白眼没搭理我,只管闷头往前走,这儿晚上真是又黑又冷,街上除了我们两个,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被冻得直哆嗦,缩着脖子,竖起领子遮住半张脸,跟着他后头走,这儿昼夜温差大,到了晚上比我们宁波十二月底的冬天还冷。

    乌海不大,走了大概十来分钟,路边就出现一家民族饭店,其实我也不确定这儿是不是吃涮羊肉的,不过我现在又冷又饿的,急需有个地方暖和暖和,垫垫肚子,就说老舅啊,太冷了,咱也别折腾了,就前头那家进去瞧瞧呗。

    老舅的衣裳看起来比我还薄些,此刻已经冻得发抖,整个人双手环抱,一怂一怂的在路上蹦跶,听了这话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顿时就麻利的加快脚步往那家店走去。

    87年的时候,国营饭店还没有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虽然也有不少的私人饭馆子出现,但国营饭店依旧是主流餐饮。

    此时已经将近八点,饭店里头只剩下一桌客人,就瞟了一眼,我眼睛就直愣了。桌子正中间就是一个黄铜锅子,中间是短粗的颜色发黑的烟囱似的东西,周围一圈咕咚咕咚冒着水泡和烟气儿。

    这是我第一回看到老式的铜火锅,特别没见识的使劲嘶溜口水,对着穿白围裙的服务员就喊:“给我也来一份那个。”

    “来几斤羊肉啊?”服务员大姐一手拿本子一手握笔,在上头快速写了几个字。

    别看我当时瘦麻杆似的,可人家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那倒也算不得冤枉,张口就道:“先来六斤!”

    等我点完菜,老舅早已经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坐好了,里头比外面暖和不少,他也没缩成个鹌鹑了,我赶紧跟过去,拿起一旁的热水瓶就倒了两杯水:“老舅,暖和暖和。”

    就那么会儿等着上菜的功夫儿,我那屁股下头就跟长了钉子似的,完全坐不住,扭来扭去到处打量,你还真别说,这饭店瞅着可比我们村里的小饭店强多了,门头都好几间,装修比我阿奶家都好上不少。

    “当地缺号阿拉杰杰气错在。”(等会儿吃完我们直接去车站)老舅突然冒了一句新昌话出来,我不解的看向他,这才发现老舅外套里头还背了个挎包,外套宽大,刚才竟然一点没看出来,这TM到底是早有准备还是临时起意?

    浙江那块儿,特别是宁波附近的方言其实都差不多,新昌话我不会说,但完全听得懂,就像老舅也听得懂宁波话,他也不会讲。

    但凡略微远上一丁点儿,到了温州那边儿,那就完犊子了,那边人讲话就跟听天书似的,讲的又快又绕。

    我后来偶然认识一个温州姑娘,她教我一句脏话,学了好几回,我就只会半句,后来凡是有温州人在我面前说话,我都合理怀疑对方在骂我。

    我的手提袋还在旅店,里头还剩点干粮哩,最重要的是,旅店的前台还多收了我10块钱,我这才睡了几小时,岂不是血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