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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回提起老舅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不怎么说人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打地洞,咱家舅爷儿这样,瞧着就是个有出息的。

    呸,搁儿现在她就是一颜控老太太,不就是瞧着大舅长得比我好么?我比不过人家能赖谁?老范家的基因就摆在这儿了!否则就冲着我二分之一商家的基因,怎么也能跟老舅五五开吧?

    我俩这次就准备在家呆五天,至于理由来的路上就商量好了战略方针,老舅就说自己这两年在外头也算是有点社会经验了,打算在北京开家古董铺子,八十年代后期,由于严查古董文物的流通,再加上不少港商和外国人喜欢这些,民间反而对于古董的热情高涨了起来。

    不过我俩当时没打算开古董铺子,毕竟那会儿的潘家园都还在摆野摊呢,铺面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可家里这两位老太太不知道呀,再加上古董文玩这行,真是个看家底的事儿。

    像我和老舅,打小儿见到的真东西多了,原先在商家老宅的时候,平日里吃饭喝茶都是整套乾隆年间的官窑粉彩,更别说还有阿婆阿公平日里喜欢的,把玩的,放屋里的摆件,还有些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

    尤其是老舅,我私底下猜测他见过的好东西铁定比我多,这真东西见多了,那真假可不就好认么?压根不需要特意去学,按着张狂点儿的说法来,那就是看几眼就知道真假。

    这方面阿爷阿奶压根不懂,就我们这八代贫农,村子附近连个小官的墓都没挖出来过的地方,他们除了在阿婆那儿见过点真东西外,也没机会见着,所以俩人都眼巴巴的瞅着阿婆,等着她拿主意。

    阿婆倒是没有怀疑,只问他本钱够不够,盘个铺子得要不少钱,上货也得不少钱,最后甚至拿出了一个帝王绿玻璃种翡翠手镯,说是当年的陪嫁,给老舅拿去撑场面。

    我发誓,这是我这么多年直到现在,看到过水头最好最完美的一只翡翠镯子,从阿奶那颤巍巍的隔着镯子就托手生怕阿婆没拿稳给它掉了,就能看出,真正的好东西,就是没见识的也能瞧出来,当然,这其中不乏阿奶对阿婆毫无理由的信任。

    老舅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份过于沉甸的母爱,毕竟我俩也不是真的要去开店的。

    “那就以后留着给你媳妇儿吧。”这件事最终以阿婆的催婚而完结。

    得知我们过几天就要走,阿婆无疑是失落的,短短几天,找个媳妇儿也不方便,作为一个一辈子在后宅的封建女性来说,她眼里最大的事儿就是子嗣传承,如果老舅不能给商家留个后,她怕是死了都闭不上眼。

    那几天我想了很多,下墓危不危险我不知道,不过总归不是个安全的活计,要是安全,阿公早就回来了,也用不着死遁。

    阿公当时死遁的原因我想不外乎两个,一:当时的局势问题,他的身份敏感,死了还能少拖累家人。二:他要去的地方十分危险,不确定是否能回来,如果回来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那就当他早死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