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参与考核了，并不很紧张，毕竟剑舞大会验收的就是一年的学习成果，让师父和掌门看到我们平时没偷懒。反正考核通过了就行，至于名次，那就不是我想争就能争的东西了。

    候场的时候青棠蹭过来，嘀嘀咕咕：“师姐，你怎么又跟叶星渊好上了。”

    “什么叫又，”我敲了下她的脑袋，“我们本来就有婚约。”

    她扁着嘴不说话了，这傻孩子从小被师姐洗脑，觉得我跟叶星渊在一起非常受委屈，总是变着法搞来扬州流行的江湖美男收录集给我看。

    不过我得承认她品味确实不错。

    又一轮结束，台上的姊妹整齐下场，通传人来报：“楚秀弟子准备上去了啊。”

    我深吸了口气，摆出做师姐的气势来，缓步领着一众师妹走上水榭台。

    台上摆着一面大鼓，是领舞人的位置，其他则绕鼓站位，变幻队形。台四面环水，唯有后方一条小路与回廊相连，是我们上下场走的地方。此时已有片片新莲叶出水，层层掩掩青翠欲滴。深粉桃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又散漫落在湖中，映出岸边水榭亭台中的蜂拥人群。

    师姐已经不在了，按照年龄顺序，这次由我领舞，原本还好好的情绪突然变得有点紧张，这次有很多人会盯着我看吧。

    比如叶星渊，凤弦霄等等。

    尤其是，可能还有一个藏在暗处、没被我揪出来、暗暗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的，虫子。

    理好袖口收好思绪，在缓缓奏起的乐声中登上鼓面。我站定摆好姿势，努力集中精神放松身体，跟着节拍旋转挥袖。在鼓面上起舞也就意味着我的脚步就是鼓点，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节奏，因此必须时刻专注，既要顾着上身，又要顾着舞步。

    真是太难为我了！不禁又开始想念师姐当领舞我在后面划水的日子qaq

    还好青棠选的这首曲子不难，以展示基本功为主。开头几个旋转后从身后抽出绸扇，唰一声展开，半掩着面边轻抖边向下挪，跟亮剑似的。这几秒的间隙我眼尖地瞥到人群最前端，元惊潮挤在那朝我挥手。

    明明穿着打扮跟蓬莱世外仙人一样，表现得却这么接地气，完全不像传说中以伞为武器、身法灵活、飘逸出尘的蓬莱弟子。

    我朝他浅浅一笑，转瞬间又收起扇子，铮然两把长剑出鞘。既是剑舞考核，自然以剑舞为主。秀坊教授的剑式华丽却不繁琐，轻盈而凌厉，譬如此招——

    剑破虚空！

    剑气运转，剑尖所指，正是裴春温。他换了身高领的衫子，想必是为了把脖子上的掐痕遮掩住，手套也换成了新的，五指全被黑色手套包裹住，紧紧贴合手掌，显得手指格外修长。明明昨晚还被弄得肿着花蒂喷骚水，现在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地倚靠在柱子上，知道我是故意把剑对准了他，却不恼，而是笑眯眯地拍了两下掌。

    看见他那双狐狸眼就烦。

    得想个办法打他一顿。

    我面无表情地随着乐声收回架势，转而进行下一个招式。我知道我的动作不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么出众，但至少也是一板一眼地做标准了。一曲很快结束，随着最后一式“感时曲终”，剑舞停。

    收剑行礼致意，我随着众人下场。青棠的小脸还红扑扑地冒热汗，一双眼睛明亮欣喜，还有些激动：“师姐我表现得好不好？能不能第一名？”

    虽然我自己都忙着想别的事情没空看她跳得怎么样，但以青棠的实力，坊里没几个同辈弟子能比过她。我拍了拍她的脑袋，哄她：“一定能，你放心吧。”

    她嘿嘿一笑，跑着去找师父打听了。

    算了，等会再问她昨晚的事情。今天先上场完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回到梳妆台前，把头上多余的首饰和脸上脂粉卸掉。接下来去师父那观舞或者回房搞清楚昨夜的事情都不错，噢，最好给唐麟寄封信，也不知道他最近咋样了。

    我边想边走出梳妆间。刚走几步，就被叫住：“萧姑娘！”

    这么开朗仿佛没经过生活毒打的语气只有元惊潮一个人才会有，果然下一秒肩头一重，鹦鹉阿灰落到我肩膀上站着，叽叽呱呱叫起来。

    我一抬头，手里就多了碗冰冰凉凉的东西。元惊潮拢了拢臂间缠着的水蓝披纱，朝我笑道：“你尝尝这个。”

    他今天换了身金线绣边的白衣，领口微敞，依稀能看见雪白的胸口。浑身上下配饰琳琅，让人看了咂舌，若是真有仙人也该是如此华贵了。相比之下打扮朴素沉默寡言的莫峤仍抱臂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默默打量着我和元惊潮。我看向手中的碗，装着透明的鱼胶似的东西，浇了红糖汁，周围配了一圈花生瓜子仁。一勺入口，冰软得直滑到喉咙，一路凉到胃里，舒坦极了。

    “这个呀，叫冰粉。我用薜荔籽搓的，想着你跳完舞肯定热，特意弄出来。好吃吗？”元惊潮观察着我的表情，见我很喜欢，顺势自夸着。

    “好吃。”我点头。也不知道元惊潮从哪学会的新奇玩意，上次奶茶，这次冰粉，深春天还能找到冰块，变着花样哄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