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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定主意后,朝食时,戛玉向父亲——已处于其人生第三个宰相任期尾段的蘧胜相公——表明心意。

    从关系角度看,君相与夫妻恰好相反。哪怕是盲婚哑嫁,夫妻几十年下来,情义总是越处越厚,由银而金而金刚钻。而君与相,俱是世间至锋利之器,其合作,也是人格的激烈交锋,到后来,真就是雪亮的剑戟隔着一层窗纸了。像今天子与蘧相公这样,君臣一场,相看两厌,已属难得。

    戛玉是蘧胜最小偏怜、唯一在室的女儿,今十七岁,本不必急于嫁出——太平时代女子的婚龄总是偏晚。但蘧相公预备致仕后,归还这座位于西苑之东的天家赐第,搬到伊洛之原的别墅隐居。那里距离雒城远,势必会影响戛玉的交际,父亲权位的下沉,也不利于她择偶。所以前些时,父女俩有过探讨,蘧相公劝戛玉,若有意中人,不如把婚事定下来。

    戛玉说出荀多士的名字,蘧胜尚未表态,其妹司徒夫人、其长女杜夫人先道:“你再想想。”

    意思是说,这个人合适吗?你确定?明明有一个更稳妥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