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恒清转过头,目光端凝地看着上官焰,咬牙切齿地说,“如此,多谢指挥使。”
“不客气,虽然东床大人的确该谢谢本卫,可惜本卫大度,大恩不言谢啦!”
看着眼前之人如此浑不吝的样子,柳恒清气得胸膛一堵。
那声“东床大人”格外刺耳。
像是在讥笑他试图通过做王家的“东床”,成为“大人”。
可笑的是,他至今无一官半职。
可他好歹是探花郎,还是丞相爷唯一的女婿,外人见了他,哪个不是客客气气?
唯独这个上官焰,如此不尊重他,但他手握权柄,便是有万千火气,也不敢轻易爆发。
他不再言语,揽着王晚珍便要离开。
“王夫人,被人轻薄的滋味如何?你看你,如此不庄重,勾三搭四,污了清白,哪里还配能做丞相家的女儿?”
王晚珍一听这话,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情绪又几近崩溃。
她大叫着、挣扎着、怒骂着、嚎哭着,柳恒清奋力想抓住她,却怎么也抓不住。
柳恒清大怒,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上官焰,“大人,拙荆无辜,狱中受了无妄之,您怎可再刺激于她?”
“无辜?”上官焰冷哼一声,“王夫人为了退亲,往别人家女儿头上扣屎盆子,倒是驾轻就熟!
怎么?轮到自己就受不住了?
那旁人就能受得住?就该受罪?”
柳恒清一噎,顿时哑然。
他不再争辩,而是一心想安抚住王晚珍。
“娘子,无事,无事,就算你失了清白,恒清也不会抛下你。”
“啪、啪、啪!”耳边传来上官焰的拍手声,“果然是伉俪情深,本卫佩服。
可惜啊,东床大人来早了一步,若待那几个真正得了手再出现,只怕你说不出这样的话吧。”
“你!”柳恒清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却在“你”字出口后,被他生生压制住后面的话。
“我?我什么我?本卫说错了吗?你们夫妻原来不是伉俪情深?噢,本卫明白了,原来你们是虚情假意!”
上官焰语气轻佻,眼里满满的讥讽之意。
柳恒清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指挥使孑然一身,自是无法理解情感二字。”
说完,便紧紧地环抱起王晚珍,大步向外走去。
此言一出,上官焰眼中喷出两股怒火。
姚同知磨着拳,“卫帅,要将他二人重新抓回来吗?”
“不必,老鼠放养才有趣。”
上官焰阴沉地看着远去的身影,嘴角扯出冰冷的笑意。
丞相赶到诏狱外,柳恒清正抱着王晚珍出来。
“珍儿如何了?”王丞相一脸急切地问。
“岳父,小婿打晕了珍儿,她,受了刺激……”
王丞相举手止住他的话头,“有话回去再说,上马车。”
三人急匆匆上了马车,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衣衫凌乱脏污的丫鬟,她们颤巍巍地登上了柳恒清来时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离诏狱。
丞相府,丞相夫人焦急万分地候在二门外。
一见马车驶入,她赶紧迎上前来。
“珍儿可安好?”
“岳母放心,珍儿一切安好。”柳恒清答。
老夫人顿时安下心来。
即便如此,在见到衣衫凌乱、满脸泪痕、昏迷不醒的王晚珍时,她还是一声惨呼,晕倒在地。
整个丞相府顿时人仰马翻。
王晚珍自这一日后,便甚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有人说她当日在诏狱里受了惊吓,从此失了智。
但也有人说,她好着呢,只是羞于见人。
只有相府的人才知道,王晚珍的病情时好时坏。
清醒的时候,她依旧是高贵得无可匹敌的贵妇。
发作的时候,见人便打骂,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时笑、时哭,情绪起伏极大,柳恒清为了照顾她,整个人清瘦了不少。
王丞相见状,倒是有些心软。
“恒清,待珍儿恢复,你便同我入官场吧。”
柳恒清闻言一喜,面上却丝毫不显。
“岳父,珍儿身边离不得人,官场的事还是等等再说吧。”
王丞相闻言深感欣慰,但依旧坚持,“等不得了!丞相府的这些资源,早晚要有人传承。
劬儿还小,过于优柔,不够老辣,日后尚须你带一带他。
就这么说定了!
待开春,珍儿情绪稳定些,你便与我入场。”
柳恒清起身恭敬一礼,“遵命!”
这里刚刚按住,那厢又出了状况。
“母亲,出大事了!”
沈府大爷颤抖着唇,惊恐地向老夫人求救。
老夫人身子刚刚恢复,坐在窗沿的罗汉床上喝燕窝粥。
大爷这高声一喊,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手一抖,燕窝粥整个打翻在地。